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(五)_白发皇妃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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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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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不可能!”

  沉声否决,这是宗政无筹的第一反应。“我不可能是她的儿子!你要找的人身上有龙形胎记,而我身上,并无任何胎记。”他说得如此肯定。

  “你身上当然没有,”傅鸢接口,唇边笑容益发灿烂,“因为当初抱走你之后,为了不被认出来,我让人将你身上的胎记除了,否则为何你腰侧从小便有一个长不平的疤?”

  宗政无筹面上血色褪尽,“我不信!”他就急急否认,半生在刀尖上行走,从未有过这般惶恐。

  “你可以不信。哀家不逼你。”傅鸢笑的淡然,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

  宗政无筹手心冰冷,身子僵硬,他不信,不信!目光转向其他人,看宗政无忧面容冷峻,眼光复杂,宗政殒赫目带愧疚和担忧,而他爱的那个女子垂着眼,神色间依稀能看出怜悯和不忍……

  他脑子里轰鸣一声巨响,他被震在了原地,再也动弹不了。

  一颗心,仿佛被浸入了寒冬腊月的冰雪里,冻得麻木。当意识到他也许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时,他便心如刀割,不敢深究,如今竟然还告诉他,他其实是他所很之人的孩子!他不能接受!

  缓缓抬眸,他看着那个女人嘴角的笑容,那笑容是多么的温柔,就好像儿时偶尔偷见一面时,她紧张的询问他过得好不好?有没有受伤?

  为什么?那样真切而温暖的关怀,背后隐藏的却是这样一个滔天的阴谋!一个人的伪装,怎能修炼到那般炉火纯青的地步?!以至于在那些年里,他会怀疑身边所有的人,唯一深信不疑的……就只有他的母亲和心底里根深蒂固的仇恨。然而,这一刻,她却告诉他,恰恰是这些令他深信不疑的东西才是彻头彻尾的骗局!

  五年的逃亡,在鲜血和尸体里挣扎……在黑夜的雪地里艰难的像狗一样的爬行……在冰冷的湖水中与死亡做抗争,一心念着他的母亲还在受苦,他要活下去,活下去才能营救母亲……那时候,他才五岁!

  多年沙场生涯,冲锋陷阵,伤痕累累,费尽心机拼命的往上爬……

  十三年里,为了记住母亲曾受过的痛苦,他任人将那样尖利的带着倒刺的钩子,狠狠地穿透他的脊梁骨,再狠狠拔出来,白骨森森,血肉飞溅……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啊?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楚,即便是咬碎了满口牙也无法抑制的颤抖……

  这一切的一切,他心甘情愿的承受着,为的是他的母亲!

  然而,可悲的是,他做梦也想不到,这一切的一切,竟然是假的!仇恨是假的!母爱是假的!全都是假的!那只不过是她用来操纵他的武器罢了!

 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,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!

  他的世界,轰然崩塌。曾经的信念,支撑他活下来的目标,都在此刻,将他嘲弄的体无完肤。

  看看他这二十多年都做了些什么?执着于仇恨,拼尽一切往上爬,到头来,他所报复的,全都是他最亲的人。篡权夺位、毒害父亲、利用妻子、羞辱兄长……还有,还有他的默认,促成了他的母亲被挫骨扬灰的结局!

  宗政无筹手中的剑掉在地上,“当啷”一声响,尖锐的声音直刺他的灵魂,将他剖解的支离破碎。浑身的力量陡然被抽了个干净。

  生命已无以支撑,颀长的身躯就往高台边倾倒而下。

  “阿筹!”

  漫夭惊呼,忙伸手拽住他,但他的身子已经滑下了高台,险些将她也扯下去。宗政无忧眼疾手快,拽住了她,两个人才免于葬身火海。宗政无忧神色复杂变幻不定,眼中隐现怒意。

  傅鸢身子一动,眸光微微变了几变,那一愣之下几欲脱口而出的“筹儿”终是有意识的咽了回去。

  宗政殒赫眼中惊恐之色一闪,见他被拉住,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
  漫夭蹲坐在地上,一手抓着他有些吃力,皱起眉,低头看见他目中晦暗,如一片死灰般的惨淡无光,全无生气。那是一个人坚守多年的信念彻底毁灭后的万念俱灰。她心间一疼,急忙劝道:“阿筹,你还有我们,我们是你的亲人啊!”

  傅筹的身子挂在空中,缓缓抬眼看着他心爱的女子,她那随风飞扬的满头白发,是他曾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证。那一日,十万人见证的惨烈一幕,像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生命里,当看到她走出红帐的那一刻,他以为,那时的悔恨和窒痛就是他此生之最,却原来,那只是个开始。

  听说地狱一十八层,他曾想试试到底有多深,如今,他知道了,在他的世界里,地狱,永远无边无尽。

  “容乐……对不起!”从胸腔内发出的声音,让人听着心都会发颤。

  漫夭仿佛感受到了他心底那巨大的无法出口的悲痛和绝望,在她心里,傅筹是那样坚毅而强大的男子,他总是运筹帷幄,心思深沉的让人看不透。就连她杀他的时候,他都能那样泰然自若的甘心承受,她以为这样的人,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。可是,有些真相,残忍到远比死亡更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!

  她声音微微哽咽,“我原谅你了!你快上来。”

  宗政无筹那死灰般的眼因那句原谅荡起一丝欣慰,但那不足以唤起他对生存的勇气,他仰着头,痴痴的望着他一生中的挚爱,带着回忆般的神情缓缓说道:“容乐,我真的曾经决定过不再利用你。那封休书……我写了整整十四遍才写完整。”

  休书?漫夭一愣,想起他是曾给过她一样东西,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严严实实的信件般的东西,她一直没打开看,原来那竟是休书?!他从那时候起,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。她面色微变,心口发涩。为了那件事,她一直恨他,恨了很久,可现在,她却再也恨不起来,怨不起来。

  宗政无筹眼神苍茫,继续道:“尽管你说如果我败了,你会与我同生共死,但我不舍得,我不舍得你陪我去死……虽然我知道,如果他败了,你也同样会随他而去,但我还是不舍得你死。我一直都很清楚,那场战争,无论结果如何,我始终都是输的那一个。”

  他缓缓诉说着那份埋藏在心底无人可以撼动的爱意,声音是那么的悲凉无奈。

  十一月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,在凛冽的寒风中飞扬乱舞,铺天盖地朝这个世界席卷而来。洁白的颜色,像是由上天举行的一场盛大的葬礼,无声的哀悼这人世间的一幕幕惨剧。

  宫殿的飞檐旁飞过几只鸟儿,扑扇着翅膀,在寒冷的空气中发出几声哀鸣。

  漫夭喉头一哽,眼眶便红了。原来她那时的心情,他都了如指掌,可他还是写下了那封休书。她转过眼,不看他那令人心疼的碎裂眸光,只手上死死抓住他不放。

  宗政无筹目光忽然灼热,又问:“你曾经说……差一点爱上我,是……是真的吗?如果没有那件事,你真的会爱上我?哪怕是一点点。”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,很想知道。

  漫夭低下头,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如果她说不是,他会失望,会难过。如果她说是,那只会令他更加痛恨他自己。无论是或不是,对他而言,都是一种打击。

  宗政无忧面色一沉,扫了眼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傅鸢,他上前不容抗拒的一把将宗政无筹扯了上来,摔到地上。他眸光复杂,沉声道:“她还没死,你就想先死吗?”

  宗政无筹抬眼看了看那个肆意拨弄他们命运的女人,心中所有的悲痛全部化作深恨,那双空茫的双眼渐渐燃起怒焰,他捡起地上的剑,站了起来,五指紧握住剑柄,手指泛出青白之色,额头青筋暴起,一步一步,缓缓朝傅鸢走去。

  “你,竟欺骗我二十多年!你要付出代价!”他咬牙切齿,眼中邪光大盛,闪烁着凶狠残暴的嗜血光芒。手中青峰长剑,直指傅鸢咽喉处。

  傅鸢目光微微一顿,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,面对这来势凛冽凶猛的剑气,她面上神情依旧不变。她站在原处,望着这个叫了她二十多年母亲的儿子,她没有动。

  “慢!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了?”天仇门门主突然厉喝一声,手中长剑贴紧宗政殒赫的脖子,一道血痕立现。

  宗政无筹的剑尖抵在傅鸢咽喉上遽然停住,嗜血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异色,“为什么不拔剑?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在乎他的性命?”

  傅鸢道:“因为了解你。”

  宗政无筹眸色一深,剑尖就往前递出几分,刺破肌肤,留下一串血珠。

  天仇门门主眼光顿变,就要有动作,傅鸢却笑着回头对宗政殒赫说:“你看,连筹儿也恨我了。你高兴吗?”说完她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容齐,那不染笑意的美丽双眼掠过几许悲哀。

  宗政殒赫斜目怒视,面部抽了一下。

  傅鸢又道:“你怎么不说话?哦,我忘了,你开不了口。”她似乎真的是忘记了,抬手一点,隔空替他解了哑穴,似笑非笑道:“刚认了儿子,总得说几句话才好。”

 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,宗政殒赫的声音嘶哑得不成声,他浓眉紧拧,恨道:“朕真后悔,当初没杀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!”

  傅鸢道:“你后悔的事情多着呢,不只这一件。论狠心绝情,我远不如你!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,趁你不在皇宫,偷偷抱走了这个孩子,恐怕你回宫的第一件事,就是要了我的命。我们两,谁比谁狠心绝情,没人比你更清楚。”

  宗政殒赫眼神闪了闪,微微干裂的唇紧紧抿着。“你错了,朕并未想过要杀你,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着。”

  “安安分分?如何才算安安分分?守着凄清的冷宫任你宰割么?”旧事重提,傅鸢隐藏在心底的刺痛浮上心头,她嘴角噙着一抹恨怒,“我为什么要安安分分?你为了权力,用虚情假意欺骗我的感情,获得我父亲的倾力相助,才登上皇位。我以为你真的会像你所说的那样,后宫三千佳丽独宠我一人,谁知,你登上皇位后就处心积虑想处置我父亲,最后将我傅氏一族斩尽杀绝……你如此忘恩负义,叫人痛恨之极!”

 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,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刻骨仇恨沉淀以后的平静。她的笑容十分温柔,却毫无感情,温柔的能看出一抹残忍。

  宗政殒赫沉声道:“是你父亲拥兵自重,企图当朕是傀儡,朕身为一国之君,捍卫皇权,岂能容他?至于你,朕曾觉得有所亏欠,本想好好待你,但你的所作所为,让朕心里对你仅有的亏欠也消磨殆尽。你可以恨朕,但你不该伤害云儿和朕的儿子。”

  傅鸢冷笑道:“我不稀罕你那点可怜的愧疚,我只想要你跟我一样痛苦,甚至比我更痛苦。你生在帝王之家,兄弟、父子相残的惨剧每日都在上演,你一定不会了解,一般人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。所以,我想让你尝尝,失去挚爱的滋味。让你也明白,何为骨,何为肉?”

  宗政殒赫眼光沉痛,失去挚爱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了,锥心蚀骨的痛,万念俱灰。他看着身边的女人,恨道:“你怎么对云儿下得了手?她那么善良,一直将你视作朋友。”

  傅鸢眸光一闪,浅浅的挣扎在眼底一闪而逝,她仰起头,忽然有些激动,“就是她的善良,还有你的绝情,把我送进了地狱!明明是她招惹了容毅,凭什么让我来承受结果?当你为了保她,设下圈套,将我当做她送给别的男人……你就该想到这种后果!”说到最后,她眼中的平静被撕裂,痛楚倾溢而出。

  往事不堪回首,她闭上眼睛,平息着内心激烈的痛,半响才道:“我等了你三天,你都没来救我!枉我贵为一国之母,却被你送给别人当玩物……可笑的是,我还被蒙在鼓里,回到宫中,躲在寝宫不敢出门一步!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,愧对于你,几次欲寻短见……若不是秦申阻拦,我连死了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!”

  尽管已过去二十多年,再提及此事,她依旧如万箭穿心,痛不堪忍。傅鸢仰起头,就差那么一点,眼泪便要流下来,她硬是给吞了回去。那一年,她发过誓,此生绝不再为他流一滴眼泪,绝不!

  天仇门门主看着她克制忍痛的表情,手中的剑不觉又朝他逼近几分,真想立刻砍下此人人头。

  漫夭心中着实吃惊,原来傅鸢竟还有这样的经历!同为女子,她不禁有些同情傅鸢的遭遇,被心爱的男人当做物品送与他人,的确是悲哀至极!但即便如此,她也还是不该因自己悲哀又去制造更多无辜之人的悲哀。

  宗政无筹握剑的手微微一颤,蹙眉不语。

  宗政殒赫眼光略变,没有说话。那件事,他确实愧对于她,但他当时也是出于无奈。如果说有错,错就错在他身为一个帝王不该有爱情,尤其是在那个内忧外患、动荡不稳的时期,想守住一份完整的爱情,更是难上加难。捍卫爱情,就必须掌控皇权,必然要有牺牲。

  傅鸢深吸一口气,又道:“我原本没想留下那个孩子,我恨透了容毅,怎会想为他生孩子?是你,害怕我生下男孩,你不得不兑现当初的承诺,便三番四次下毒,才让我下定了决心留下那个孩子,定下了这复仇的计划。那时候我没想到她怀着的竟然是双生子,这样更好,更方便我的计划。宗政殒赫,即便是现在,你欠我的……仍然太多!你还企图用‘天命’让我忘记你对我所做过的一切,利用我控制我父亲留下的残余势力,真是痴心妄想!我岂会让你如愿?”她目光依旧恨痛交加,语声变缓,但却字字锥心。

  宗政殒赫道:“朕是想给你一条活路,你自己不知好歹。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事,你还想怎样?”

  傅鸢道:“我只想让你明白,今日的一切,都是你一手造成。我的儿子已经死了,但你的两个儿子却还活着,所以,他们的痛苦远未结束。你等着看吧。”怨愤的目光扫过漫夭与宗政无忧,意有所指。

  宗政无忧面色阴鹜,冷冷道:“在此之前,朕会先让你偿还欠我母亲的债!”

  傅鸢笑道:“也罢,既然欠下了,总是要还的。你们两个一起上?”

  “朕一人足矣!”

  “我一个人就足够。”

  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异口同声。

  傅鸢无所谓道:“那就一起上吧。若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打败哀家,就算你们赢,哀家就留宗政殒赫一条命。如若不然,他就只有死。”说完,她亲自点上一炷香,再拿了一把剑在手。

  望着手中的剑,感觉有些陌生。她有多久没拿过剑了?思绪倏然飘远,眼前浮现出那个曾不甘于命运安排而离家出走的女子。那时候,她是那么的年轻,拥有一颗自由而潇洒的灵魂。只身入江湖,仗着身负绝学,而无所畏惧。只是,从何时起,她开始变得面目全非?为情所困,满心怨恨。

  她提着剑,一跃而至高台上两丈之高的石柱上。她单脚脚尖立于石柱之顶,寒风鼓动着她华丽的衣裳,衣袂飘起,广袖飞扬,她头上的金钗步摇坠子被风吹得偏离了原先的轨道。她面色平淡,没有如临大敌该有的郑重和紧张。手中长剑斜指着深宫方向,剑气荡空,寒光森森闪耀,在穿透漫天飞雪的白光下,刺人眼目欲瞎。

  宗政殒赫目光一怔,眼神微微透着飘渺,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。紫竹台,飞瀑岩下,她一身浅蓝衣袍,足点清溪,一剑挑起翻浪,在落水四溅之中,剑舞如繁华盛放,美得像是身置万丈光芒中的绝世仙子,于岩石之上刻下一行字: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”。然后,她回眸望他,郑重问道:“我一生只此一愿,你能做到吗?你若能,我便放弃自由跟你走。”

  也许,真的是他错了!宗政殒赫缓缓垂头,闭上眼睛。

  漫夭在宗政无忧耳边低声道:“她武功深不可测,你们千万别轻敌。”

  宗政无忧抿着唇,凤眸微眯,一抖剑便是一道冲天剑光,气势无与伦比。他纵身跃上另一台石柱,宗政无筹亦如是。

  没有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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